第两百章 逆浪兼天涌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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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言兵者,为国之大事,不可不察。
但此时此刻的战事,已经完全抛却了能而示之不能、用而示之不用的诡道,褪去文人心里运筹帷幄之中、决胜千里之外的臆想风雅,展现在世人面前的,终究只有数不尽的血与火。
广州城外三里之地,积蓄已久的怨愤与杀意,终于爆发在这二百步不到的狭窄阵线之上。
滩上血战所经历每一分一秒,泾渭分明的战线都在不断的争夺和推移之中,显得更加交错如犬牙,而但凡是贼兵与王府亲军兵锋相接之处,霎时便有残肢断臂、鲜血横流,以裂帛之势狂飙而来。
平南王的亲卫皆是百战精锐,身披铠甲也足以横冲直撞,可缠头贼军出刀同样悍勇狠辣,招式不留后路,仅靠着一把破锋长刀,出手时见招拆招、克尽甲胄,行进间起伏开合、互为表里,所用的显然也是行伍战阵之法。
但纵观全场,白发老者所在的锋矢,仍是最为无可阻挡之处。但凡金刀所向,就有无数的劲装少年郎蹈死不顾,径直杀向尚可喜立者大纛所在的高阜。
如果江闻在这里就会发现,骆元通带领的花山盗,竟然和陈近南的铁血少年团形制如出一辙,只是相较之下,陈近南突出严整从令,而花山盗更加凶悍勇毅,即便在尚可喜麾下的百战精兵面前也毫不逊色。
随着刀盾、铁枪精锐被撕破口子,平南王三百铁骑此时深陷在复杂地形的困顿之中,挡在尚可喜面前的,此时只剩下一群重甲持刀守卫,坚决而顽固地对抗着花山盗,把守这处需要仰攻、位于高阜的中军大营。
“骆老哥,你终究还是入局了!”
高阜中军的尚可喜呼喊道,语带冷嘲暗讽,“想当年盛名远播的三千花山盗,如今就剩这些残兵败将了吗?”
“尚王爷别来无恙,老夫此番也不过是礼尚往来。”
骆元通声如洪钟,这支奇兵就是他潜藏了这么多年的倚天宝剑,曾经也悬在尚可喜头上不见落下,花山盗百年来起起伏伏、兴衰无常,总算没有默默无闻地老死在深山幽谷之中。
尚可喜看着殊死猛攻的千余花山盗中,其中有矫若猿猱的少年郎,也有面容憨直的老农人,只是眼梢被缠头布裹紧绷直,显出极为狡黠而凶狠的神色,却遮盖不了其中青黄不接的事实。
“用来杀你已经够了!”
骆元通的须发皆张,扬手以金刀一指中军大纛,当即又是一阵猛攻。
谋士金光本想劝主公暂避锋芒,可他发现骆元通挥刀一指之后,自家主公竟然有些心不在焉,仿佛魂魄都被慑动。
金光循着视线,察觉尚可喜正凝神紧盯骆元通,熟视那状若修罗的厮杀身影。只见金刀被他用左手单持,勇猛诚如鬼神再世,赫然又是一对凶兵凶人!
自古刑杀最残酷的莫过刀,故而刑杀之事非刀不可,骆元通的招式古朴沉重,只见他在瞬息间偃藏、断戈、突斩、固守,一招便力压四方无所不降,而凌厉的杀意隔空传来,也刺激着更多的记忆从尚可喜脑海中涌现,以至于他的呼吸声中,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。
“枉我多年来如此信任,骆老哥,你终究还是骗了我。当年你说麾下花山盗折伤殆尽,残卒已经悉数遣散,本王却没想到你门下这些骆家弟子,居然都是花山盗的后继……”
尚可喜口中所说的花山盗,是一伙积年盘踞在广州府北方花山深处的盗匪,那里名曰清远、番禺、从化三县之交,实为三县插花之地,鞭长之所不及,向为盗贼之薮。
十二年前,南明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陈子壮,曾邀花山盗三千人反清勤王,约定七月七日三鼓内外起事,夺回广州。不料事泄,李成栋将内应杨可观、杨景晔,和城中花山盗悉数斩杀,更把南明赵王朱由棪,押到元妙观勒令自缢。
自那以后,世人都以为盛极一时的花山盗已经烟消云散,却不想这些消散于历史中的贼军,今日会在尚可喜的眼皮子底下凭空出现,化成一把直刺心脏的尖刀。
拼杀愈演愈烈,花山盗此时已经杀到尚可喜的近前,可此时双方兵锋已经在一轮轮血战中疲敝不堪,也都无力再推进分毫,只见骆元通以左手持金刀驻足,衣襟满是血迹,索性就站在百步之外与老友遥相对望。
尚可喜沉默不语,眼中神情更加恍惚不明,当他从大纛走出慨叹出声之后,言语中已经满是愠怒。
“骆老哥,你诓本王花山盗已死,又说自己武功大退,这十年来还多处隐瞒欺骗,我为报救命之恩,曾无数次给你机会,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本王当傻子,这就是你的江湖道义吗?!”
被人兴师问罪的骆元通也捋髯怒目,戟指着尚可喜声如雷震。
“尚可喜,当初你向老夫承诺绝不染指‘仙药,如今非但未能履行诺言,还跟这些方仙道的妖人勾勾搭搭、为非作歹,像你如此自寻死路,合当命丧于此!”
骆元通状若雄狮,掌中金刀遥指,再次咄咄相逼地质问着尚可喜,“十年前的广州城中,你就本该殛灭身死,难道还不知悔改吗!”
金刀之影撞入眼帘,只觉轰地一声,尚可喜的脑袋像是被惊雷击中,他目眦欲裂地看向须发皆白的骆元通,心中竟是万分的怒惧纵横。那一瞬间,禅林练就的金身粉碎一地,十年前的记忆终于纷至沓来,无故唤醒了一幕曾昼夜纠缠着他的噩梦……
…………
顺治六年,那一年广州李成栋忽然反叛清庭,平南王尚可喜、靖南王世子耿继茂受命南征,八旗大军横扫江南,直逼五岭,史称“两王入粤”。但随着李成栋在江西信丰抵御清军时意外落水身亡,攻克广州似乎只在须臾,却不想遭到了极为坚决的抵抗。
尚可喜还记得城破那一天,城中也是这样的暴雨倾盆,他们趁珠江退潮,濠堑水浅时,以木材铺垫濠底,清军骑兵便顺利跨过护城河,一时间万众鼓噪,从城墙缺口蜂拥入广州城中。
那天的尚可喜与耿继茂沉醉于苦尽甘来的大胜,吩咐屠城三日不封刀,自行率领着平南、靖南两藩的精锐亲卫长驱直入,杀入城中深处,随后沿着城渠杀向东门,一路血洗之势有如破竹。
“尚叔父,今日功劳多亏您麾下谋士妙计,不愧是摄政王口中的国之干城!”
耿继茂全副披挂信手拈箭,轻松射倒了正在逃散的城民,而随行的靖南王军也正以双马倒拽,拉倒了一座庵庙的土墙,在僧众惊恐之目里,开始了自己出佛身血、犯比丘尼的惨无人道表演。
僧众还在诅咒着他们堕入阿鼻地狱,可在他们脚下枕藉着的,已经是无数蠕动的尸骨,毕竟城中老弱早已在九个月的困守中耗尽气力,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剧,今日再也无法抵挡住杀戮,城中早就化为了千万亿劫连绵无期的无间地狱。
尚可喜信马由缰,对僧众毒骂充耳不闻,斜睨身旁志骄意满的青年武将——明明早已看穿他那连遮掩些许都欠奉的野心,开口却是长辈勉励的话语。
“世侄,我与你父亲乃是结义的兄弟,二十年来同尝甘苦生死与共,这才打出了三顺王的赫赫功勋。诗经有言‘赳赳武夫,公侯干城,依我看这‘干城之名,今后还得在你身上才是!”
尚可喜皮笑肉不笑地说着,拉着缰绳缓缓骑马,他已经猜到了清廷此番南征安排的用意,分明就是不想他平南王一家独大,才会让耿继茂独领一军戴罪立功。
摄政王多尔衮不愧是只老狐狸,一出手就掐断了自己吞并靖南王势力的念想。
可尚可喜其实也明白多尔衮的顾虑。入关后形势日趋严峻,这回差遣两王收复广州,背后隐喻的是汉人藩王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的关系,如果南下战败,他们两藩必然少不了卸磨杀驴的下场。
因此眼下,纵然这耿继茂为人跋扈讨厌、不听管教,但他的统兵能力无可厚非,在拥有自己的一块稳固地盘之前,他尚可喜再怎么不悦,还是得态度坚决地上表奏请耿继茂袭藩,以抗衡八王议政里日隆的削藩叫嚷。
“小侄多谢叔父,恩情永世不忘!前面似乎有灯火明灭,就让小侄借花献佛一番好了!”
耿继茂听出了尚可喜的话外之音,顿时大喜过望。
自古骄兵悍将相辅相成,耿家军跑散了大半,但耿继茂的武艺超绝,此时有意卖弄一番,便拍马紧走两步,挥舞着大枪前去杀人取乐,此时尚可喜内心还在盘算着得失利弊,不甘心一点好处都没沾着就吐出嘴里肥肉,也就没心情和他再做商量。
两人愈走愈远,就在他们以为大势已定的三更时候,竟有几声弦惊分外刺耳,惊得轻骑而去的耿继茂勒马停下、四处搜寻,也惊得尚可喜循声而望,下意识就向远处黝黑高大的东城楼看去。
“叔父小心,城中逆贼似乎有埋伏!”
谁也没想到,煊赫入粤的两王竟然会在广州东门,遭遇到一场始料未及的伏击,而围攻他们的人训练有素、武艺精深,显然是同样的百战劲旅,依靠着双侧民房中此起彼伏的弩箭飞射,竟然将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。
尚可喜向来疑心深重,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两翼的压力正在逐渐增大,对方又不经意间截断他们的退路,仿佛故意在诱骗他们向前方突击,使其陷入首尾难顾的境地。
“贤侄也小心,我看后面还有埋伏。”
耿继茂将大枪抡动,磕飞了几支冷不丁的暗箭,披甲在身的他自有千般信心,带人向城楼杀去。
“埋伏?管教他有来无回!”
急于袭嗣王位的耿继茂,自恃悍勇一马当先想要突围,率着剩下十余耿家精骑的冲锋而去。可谁知他的铁蹄就此踏破了大胜而还的假象,敲开了一扇通往幽冥的大门,让他恍惚间闯入了无间地狱,
时至今日的尚可喜,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不经意的一瞥,他就在城东门幽暗的城楼上,看见了那位本应该死去几个月有余的狼顾鹰视之人。
那一夜,头找到郝尚久时,他伪装成疍民耕着浪田,苦苦相求留他一命。”
尚可喜哈哈大笑,对着骆元通说道。
“如今你该明白秦镇密道的紧要了吧!当初李成栋、郝尚久手中的密道,如今也被我掌握,广州城对本王再不是什么秘密。饶镇总兵吴六奇,不仅是我埋在你们身边的暗子,潮州镇守的三万兵马,此时也齐聚在密道之外,随时可以从秦镇龙脉潜回广州,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!”
似乎是为了证明尚可喜的说法,沉珠浦外忽然听见天崩地裂般的声响,果然有甲盔映日的兵马果然出现在了视线边尽头,迅速向被包围的尚可喜中军靠拢,漫天暴雨里声威如震,不由分说地杀向了猝不及防的花山盗。
场面一时更加混乱,猎人与猎物反复交替,原本是尚可喜中军在沉珠浦上被武林群雄、花山盗前后夹击,此时他们转瞬就要陷入反被夹击的险境,千余花山盗又未着铁甲,一旦转成被动必然伤亡惨重。
花山盗如遭雷击仓惶应对,本就只剩千余的贼军霎时又是一地尸体,骆元通沉凝皱眉,与陈家洛商议片刻,当即决定放弃仰攻高阜的阵地,挥师往武林中人所在杀去。
兵书有云穷寇莫追,谋士金光得了尚可喜的旨意,也吩咐平南王府剩余的亲卫兵马且战且退,故意让对方兵合一处。
平南王府三千亲卫调转锋芒变阵迎敌,行军规矩森严无比,丝毫不见慌张散乱,任由对方占据了无险可守的沉珠浦,己方则进据于广州城大门接应后军,眼前形势很快形成了一强一弱、一南一北相对的局面。
形势再次逆转,尚可喜再也没有顾虑隐瞒的必要,望着花山盗和武林人士残聚在沉珠浦上的剩兵败将,接着说道。
“此处风水奇佳,足以作为你们的葬身之地。”
“吴六奇告诉过本王了,你们当初的计策精妙绝伦,竟然想到由武林人士先行刺杀、再让骆家的花山盗里应外合,最后靠郑成功率军施以雷霆一击!张煌言果然不同凡俗,若真是如此,本王也只能甘拜下风,只可惜这座广州城,终究是不属于你们!”
…………
尚可喜等候的饶镇大军纷至沓来,转眼又有了两三千人的规模,限于密道规模无法速至,可这些人也极大补充了平南王亲军的疲敝之师。
在围困住沉珠浦的同时,平南王再次转成围而不攻的威逼状态,主要将他们驱赶到一处,而大军不动时真正负责具体行事的人,便还是王府麾下招揽的几大高手。
天降暴雨几乎要将海岸冲垮,剩余花山盗拼尽全力,也只能护住阵脚暂时不乱,眼见王府高手前来突袭,红花会众人当仁不让地与高手缠斗在了一起。
可他们的伤势终究还是成为拖累,十成功力如今不余二三,只见陈家洛、赵半山以拳脚抵挡白振的大力鹰爪,常氏兄弟联手对付鄂尔多的劈挂拳法,无尘道长、黄脸剑客缠住纳兰元述的四门棍法,郝摇旗、红娘子也和手持黄金棍的凶徒战作一团,正式宣告苦战开始。
此时的沉珠浦烟尘滚滚,兵刃拳脚所到之处上下飞腾,盘旋如风雨之声,进退有龙蛇之势,转身似猛虎摇头,起落像蛟龙出海,霎时间只见身形闪烁,不辨方位时分,人人都用尽杀招绝技,可带伤积劳的身体,却无法帮助他们轻取王府爪牙。
鄂尔多与纳兰元述慢慢占据上风,察觉到了这些武者外强中干的本质,当即就有了主意。
只见两人且战且走,忽然以一招移形换影交错了方位,从各自的对手包围中解脱出来,转瞬背向对方的敌手,还趁机也把白振推向剑锋的所在。
一时间天空海阔,纳兰元述的四门棍飞腾在空气势如虹,顷刻就将貌似黑白无常的常氏兄弟扫倒,而鄂尔多长拳一出如挂鞭脆响,迎着陈家洛、赵半山一阵猛攻,白猿劈挂的放长击远之法瞬间破了他们的以柔对刚拳术。
全场形势牵一发而动全身,等到两人再次移形换影的时候,就变成了鄂尔多将双拳印在常氏兄弟的心口,而纳兰元述的长棍正对着陈家洛的颅道。
“明眼人都知道妖道此话只是想要动摇军心,我们也知道延平郡王绝不会有如此小人之态,可他能如此笃定郑家无法按期赴会,除非……”
赵半山和无尘联想到了些什么,瞬间双目圆睁,咬紧牙关倒吸冷气,听完了陈家洛的后半句话。
“……除非郡王他遭遇不测,已经压不住‘十八芝了……”
红花会的窃窃私议,只为不让旁边的人听见,黄脸用剑高手不做表情,而郝摇旗和红娘子却明显感到不满,枯瘦苍老的郝摇旗更是一杵铁棒,面带不虞地问道。
“张苍水当初联络我们行此计策,本就要以横行海上的郑家为主方能成功,如今怎的又不能前来?这岂不是在戏耍我们?”
红娘子紧咬银牙冷声说道:“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!妾身愿意放下旧怨前来,不是来管你们这些劳什子的,今日无论如何,也要将尚老贼这建奴走狗斩了,为天下汉人报仇雪恨!”
内部的异议猛然升起,瞬间就被尚可喜察觉到了破绽。察觉的钓龙局终于钓上了够分量的猎物,尚可喜也沉醉于拉扯、折磨大鱼的快感,无比想要见到他们就此四分五裂、反目成仇,因此故意问道。
“有趣,当真有趣。可今天怎么只来了郝摇旗和红娘子?你们的李来亨、刘体纯哪里去了?李自成当初引以为傲,在一片石被吓破胆的老营兵哪里去了?难不成呆在夔东几年下来,也染上南明伪帝的习气,开始只懂得避战自保以求偏安了?”
尚可喜带领亲卫驱马来到阵前,冷笑着放声问道,“你们为何如此看着这本王?怪哉,难道本王哪里说错了吗?!这些说到底,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,别忘了你的真正的仇人,岂不就在边上——这才几年,就忘了当初‘联虏平寇是谁喊出来的?又是谁害你们屈居湖北进退两难?”
窃窃私议忽然响起,只因尚可喜诛心之言所提到的东西,赫然便是李自成麾下大顺余党的痛处。
所谓的“联虏平寇”,指的是南明弘光小朝廷初建时定下的策略,所谓“虏”指的是清朝,“寇”指的李自成的农民军,也就是说南明打算借助清朝的力量,来对付李自成一派,朝中无论马士英还是史可法,也都极力主张施行“联虏平寇”。
一番操作下,很久刘宗敏战死武昌府,李自成兵败九宫山,大顺兵马四分五裂群龙无首,南明的做法无疑于背后捅刀,他们还反复向清庭表示,愿意和清朝结盟“连兵西讨”,导致农民军屡战屡败,李过、高一功也接连身亡,最后只剩在湖北、四川交界的大山之中“耕战自守”的夔东十三家兵。
可南明弘光小朝廷没有看清,清庭自打入关后只有一个目的,那就是统一天下。随着大顺残余接连败退勦灭,南明依然沉浸在“联虏平寇”的幻想之中。顺治二年正月,多铎率领大军南下,兵不血刃占领南京,南明弘光朝廷瞬间土崩瓦解。
这件事本就是横亘在南明诸帝、夔东十三家之间难以化解的心结,一开始张煌言亲自到湖北的郧阳山中,试图说服十三家兵出战,可李来亨、刘体纯等人忌恨他弘光旧臣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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